我打开了我的钱包，检查了一下我还剩下多少钱，只剩下两百多块……
“这……说实话，一个人过一周都有点难过……”我顿时感到窘迫，“按照格拉海姆的这种做派，指不定她还要蹭我的饭呢……”
这些剩下的钱，看来，要尽可能的省着点了。
我走到伙房，说实话，现在吃饭已经有一点晚了，而且格拉海姆那个样子看起来，似乎并不是能等太久。
但是什么吃食不需要准备呢？除了现成的面包。有汤水的面条买回去会糊，拌面又会干，面包嘛……估计格拉海姆不会想在晚饭吃这个。
这就让我很为难，并不是很晓得该带什么吃食回去。
我扫视挂在墙壁上的菜牌，发现绝大多数似乎都是有汤水的东西。我伫立良久，拿不定主意。
伙房的新主管从后厨的窗口探出一个头来：“饿了的话，什么味道都不会差。”
我被他这话吸引了注意力，我看着他，他把头发统统用白巾扎起来，露出一个稍微有一些皱纹的额头，整体的面相看起来和善，但是却不像本地人，相对本地人，他的脸部轮廓不明显，颧骨较低，更像是异域东方人的脸型。这样的脸型在本地实在是不常见。
“啊……不是，我想找没有汤水的菜品。”虽然我觉得我这样的回答和他刚刚的话实在搭不上边，但是我还是说了出来。
“这就有些麻烦了呢……毕竟这边是以面食为主，绝大多数都是有汤水的。”他显得有些犯难。
他思索了一阵子。突然看向我，目光中带有一点点的兴奋。“你觉得把要水煮的月饺拿来煎会好吃嘛？”
月饺，顾名思义，就是包的形状像半月一样的饺子，通常有半个手掌那么大，一般是猪肉玉米馅的。
技术精湛的厨子，可以把月饺做的皮薄馅多，极其好吃，但是，通常这东西，都是煮的，煎月饺，闻所未闻。
“月饺嘛……没试过，而且，我也不会做饭……所以我不会知道。”
“我试试吧！”他把头收进后厨里，开始了制作。
虽然我从来没试过煎月饺，但是想一想，除了把月饺煎糊以外，煎月饺似乎也不会被做的难吃。
过了一会，他就把成品包好，“味道意外的不错，但是凉了一定会不好吃，还请尽快食用吧。”
“呃……那这个我要付多少钱呢？”
“不需要啦，反正是菜单没有的东西，这些月饺也是今早剩下的，权当处理了，也没人在意。”
“啊，那谢谢了。”
免费的晚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。
道谢之后，我就飞速的往家里跑去，但愿格拉海姆不会抱怨我让她等了太久。
我冲到门口，上气不接下气的敲了两下门，再推门进去，看见格拉海姆正坐在椅子上，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拿着的文件，而桌子上，还放了一摞羊皮纸。
我走到她身旁，“吃饭了，军团长小姐。”
“嗯。”她放下手中的文件，看了看我。
我注意到这文件中记录的是各种商品的价格。
我把煎月饺的包装拆开，发觉煎月饺的卖相确实不错。
我寻到一根叉子，叉了一个月饺，而后吃了起来。
格拉海姆把一张文件推给我，“你看看什么东西比较合适吧。”
我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“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往哪座城市运吧？”
“铁都。”
我扫了一眼那个文件。“哎，铁都你还指望着拉金属制品去卖嘛？”
她笑了笑。“这你就不懂了吧，铁都自己生产的各种金属器，质量上佳，名声远播，绝大多数都是对外销售，在本地销售的金属器，绝大多数都是买进别的城市制造的。”她用手拿了一个月饺，一口塞进嘴里，还没吃完，便又开始说：“毕竟铁都制造的价格是其他城市制造的一倍多呢，嘛，不过，没跑过商的你，当然是不懂啦。”
“哎，我说你就不能吃完再说……”
“没关系啦，反正你听得懂就行。”她把嘴里的咽了下去，又拿起一个吃了起来。
“我确实在这方面还需要学习一些东西啦……”
她点了点头，继续吃着东西，没有再说话。
“嘛，话说，我既然不是你的第一个侍从，那你前几个侍从是……”我没头没脑的说起这样的话。
格拉海姆先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我，过了一阵子之后，她发话了。
“你想知道？”
“其实有点……”我感觉问这个似乎不是很好。
“要不是受不了我辞职啦，要不就是被我辞职了。”她略显无奈的笑了笑。
“诶……”
“嘛，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我的脾气嘛。”
“其实我觉得还行吧……”
“你是例外啦。”她看着我。
“跑商是很辛苦的事情，很多事我又不想让别人代办，比如查账啦，购置物品啦，训练新兵啦，这些我都想亲力亲为，所以就会很累，自然就容易一肚子怨气嘛……然后我自己脾气又挺古怪的是吧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虽然我后悔的很快啦，也有试着去补救什么的，但是你知道的啦，伤害这种东西，不是道歉就能搞定的啦。因此产生的隔阂，是真的很难很难消除的。”她低下了头。
“嗯……”
“我想让你住在那个隔间里是有原因的啦。”
“哦？愿闻其详。”
“军团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，所以我必须在比较短的时间里面，和你建立联系，这种联系当然不是说就是主从关系那么简单，其实更多的是，我希望彼此之间能够尽可能的清楚对方的优点和不完美，并且试着去接受它。”
“嗯。”
“日常就是最最广泛存在着的，建立联系的方式啦。”她笑了笑。“这对任何关系都适用啦。”
“嘛。”
“为什么我说你对我很重要呢……因为能够当我侍从的就你一个了。”
“诶……不会吧？！”
“军团里的人看到好多我的侍从都没好下场，就全都知难而退啦……”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。“然后这边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主动报名了……”
“这……说实话有一点惨……”说实话，我有一些，想笑。
“在工作上，虽然我都想亲力亲为，但是很明显不可能嘛……所以，一个侍从，一个能帮助我分担工作的侍从，对我而言，是很重要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在非工作的领域，我其实也是挺需要一个侍从的……”
“这怎么说？”
“就比如穿盔甲啊，一个人穿，实在是太难了。”她顿了顿。“而且军团长也会有烦恼的时候嘛……”
“少女的烦恼嘛？”我笑了笑。
“我早就不是少女啦。”她笑了笑。“我其实很想听到士兵对我所做的决断的反馈，但是嘛……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，只会执行命令。”
“绝大多数的士兵都这样吧。”
“毕竟我是他们的雇主，所以就算有话，也只是憋着吧。”她摇了摇头。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”
“这样整个军团决策的重担就要我一个人扛，压力很大，自然……脾气就也很大……”
“就，恶性循环了嘛……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她叹了口气。
“可是我觉得你其实挺……怎么说呢……随和的吧……”我挠了挠头。
“在少数人面前当然是这样啦，命令是不能有弹性的，为了执行力，也就必须铁面了。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在其他人面前保持我的威严的理由啦。”
“嘛，我算是了解了。”
“我嘛……是很不坦率啦……但是你现在对我而言就如同救命稻草，我是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抓住的……所以我一直有在很努力的把我想说的，我想让你知道的，传达给你……虽然时间真的很短，但是我希望我说的一切，所做的一切，能让你更加清楚的知道我的不完美和优点，明白我的隐秘与艰难。”她挤出一个微笑，看得出来，她心情很糟糕。
“我说这样的话，并不是想要博得你的同情或者是在打感情牌，只是事实如此。作为我的侍从是很辛苦的，因为我会犯懒，会当甩手掌柜，会承受不住压力，会崩溃，还有捉摸不透的古怪脾气，在绝大多数时候我都算不上一个特别好的军团长，和我的父亲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想要留住我还说自己的黑点嘛？”我尽可能的接起她的话。
“嘛……你离我那么近，你总是要都知道的，只是时间问题啦……”她啜泣了起来。“我就是这个样子，我或许能装个一天两天，但是时间长了，总是要露馅的嘛……所以，还不如现在就跟你说明白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“偶尔，我会想，如果那天我没有发那么大的脾气，没有那样粗暴的对你，你对我的印象会不会好很多……”
“其实发了脾气以后更好。”
“诶？”她一脸不解的看着我，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。
“因为这样的人才足够真实啊，人肯定不仅仅会笑，会明亮，更会哭，会黑暗。”我顿了顿，“诚然，你所造成的伤害或许没办法补救，但是你事后的悔过和弥补，让我感觉到，你是一个真正在乎他人感受的人，会为他人设身处地的人。这不是，挺好的一个人嘛。”我对她笑了笑。“如果你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更好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啦……”
“要一个人静一静嘛？”
“嗯……”她起身，走进了房间，但是在关门前，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。
“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啦，军团长小姐。”
“约定好了哦？侍从先生？”
“是恶魔先生啦。”我笑了笑。
“唔……果然还是侍从先生好了！”
“随便你啦，军团长。”
“嗯……”
而后，她才轻轻的关上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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